周武王,姬姓,名发。周武王是周朝的创建者,是周文王与太姒的嫡次子,因嫡兄被商纣王杀害,故由他继位。他继承父亲文王遗志,于公元前11世纪伐纣灭商,建立了周朝。他以非凡的文治武功,成为了中国历史上的一代明君。
武王即位,首先组建起了核心团队:任命文王的谋士太公吕望(即姜子牙、姜太公)为军师,任命弟弟周公姬旦为辅相,召公姬奭、毕公姬高等人随侍左右。武王和他们共同学习研究如何继承文王遗志,完成伐纣灭商的大业。
武王即位九年后,专程祭拜了文王陵墓,对照父亲文王的功业,他感慨自己至今未能实现父亲的遗志。随后,武王率军队出发,向东举行大规模军事集结和政治动员,天下各路诸侯主动跟随加盟武王的队伍,集结在黄河的一个渡口,为了纪念此事,就命名此渡口为“盟津”(在今河南省洛阳市孟津县)。
为了增强自己的感召力,武王让工匠用木头雕刻文王的牌位,用战车拉着随军开进,并敬奉在中军帐中。他自称“太子姬发”,声明是奉文王的命令征伐,不敢自作主张。他通告文武百官:“我无德无能,选用了先祖留下的德高望重的功臣,作为晚辈,我这是坐享先祖的功德。因此,我必须制定奖优罚劣的法令,用制度和实绩考核各位的功过。”紧接着,姜太公发布行军命令:“我将指挥全体将士,并给各部队配发渡河船只和相应的装备,不按时到达者处斩!”武王率军渡过黄河后,已有八百诸侯到达盟津。他们都奉劝武王:“商纣王残暴已极,昏庸无道,我们起兵吧!”武王耐心地说:“你们不知天命,我们时机还没到。”于是挥师归周。这就是历史上著名的“盟津观兵”。
两年后,纣王的残暴有增无减,他杀死了比干,关押了箕子,商朝的太师疵、少师强等重臣,都抱着商朝的礼乐重器纷纷投奔周。这时,武王向天下诸侯发布伐纣檄文,率领“戎车三百乘,虎贲(贲同奔,如虎之奔,代指勇士)三千人,甲士四万五千人”,挥师东向讨伐纣王。
这年十二月,周军全部从盟津渡过黄河,天下诸侯也集结于此。武王遂立下誓言,名曰《太誓》,并于全军将士面前宣布:“如今商纣王随便听信他人的谗言,疏远了他的亲族子弟,还断然抛弃了祖先的礼乐,变乱雅正的音乐,而改用靡靡之音,以此来取悦他的妻妾。现在我姬发要恭行上天所降的惩罚。诸位热血男儿,请随我上阵,奋力拼杀吧!别再瞻前顾后,我们要一举成功!”
二月的一个清早,武王率军到达商都郊区牧野(在今河南省卫辉市),举行誓师。他接见了参战的全体人员后,历数纣王种种罪行,要大家万众一心,奋勇杀敌,不要虐待前来投奔的商朝兵民,让他们和我们并肩战斗,如果有人不奋力杀敌,一定会受到军法严惩。等武王宣誓完毕,“诸侯宾会者四千乘(古代将四匹马拉的车乘为乘)”,周军就在牧野列阵迎敌。
商纣王听说武王来伐,立即调集了七十万大军抗击周军。武王让姜太公与各级将领共同商议,派出身经百战的精兵突入纣王军阵。纣王的军队虽然人多势众,但没有人想为纣王打仗,个个都盼望武王的军队能早点打进来。因此,纣王的军队纷纷倒戈,并且故意留出缺口,让武王军队冲进来。纣王见大势已去,逃回宫中,登上奢华的鹿台,全身包裹着美玉,自焚而亡。
牧野之战胜利后,武王率众进入商都,商朝百姓都出城迎接,在道旁行稽首之礼(稽首即跪拜,是古人“九拜”之礼中最隆重的礼仪),武王也很郑重地答礼。次日,周军打扫战场,修葺社稷坛和宫殿。武王进入商都的时候,仪仗队举着彩旗在前面开道,武王的弟弟曹叔振铎驾彩车,周公、毕公持钺分列于武王左右,散宜生等功臣手持宝剑护卫着武王。武王就这样威严庄重地进入了商都,并在社稷坛的南广场举行仪式,向土地神祭告伐纣之原因与结果。
武王克商的年代众说纷纭,有的学者推算为公元前1066年,有的学者推算为公元前1057年,还有的学者推算为公元前1046年,迄今为止,还没有学界一致认可的结论。
武王分封了商朝宗室,让纣王的儿子禄父管理商朝余民,命自己的弟弟管叔姬鲜、蔡叔姬度辅佐禄父。武王还释放了当年被纣王关押的忠良,修缮了忠臣比干的坟墓。他还分封了历代明君的后裔、功臣姜子牙等,然后才分封他的弟弟周公、召公、管叔、蔡叔等宗亲功臣。
武王死后葬于周陵(在今陕西省咸阳市周陵镇)。他的儿子姬诵由周公辅佐继位,是为成王。
《封神第一部》首映的最早场,皮哥走进了影院。
印象中,以往新片首映最早场都是普通场,这一轮片方安排的都是特效影厅放映。
走出IMAX影厅时,已经是晚上9点35。
先和大家说说这次观影的一大遗憾。
电影时长148分钟,总共有3个彩蛋。
第一个彩蛋是可以预计到的,之前故事明显留了线。
但是第一个彩蛋播放完,演职员字幕滚动升起,皮哥就离场了。
之后才知道,原来《封神第一部》有3个彩蛋,而且后两个是连在一起的。
遗憾之余,皮哥也翻看了网络上出炉的各类评论。
有谈论影片场面的。
皮哥的感受是“恢弘、磅礴”,这类电影之前在国内确实没有出现过。
特别是片头的战争戏,提醒还没观看的观众,做好心理准备。
有谈论演员配置的。
电影中采用了实力派戏骨+新人演员的配置。
一个个名字看过来,确实没有一个偶像明星,新人演员也几乎是“零知名度”。
不过相比以上这些,皮哥关注最多的,是影片对于故事的改编。
众所周知,《封神演义》原著故事属于“神仙大乱斗”。
作者许仲琳将明朝时期民间流传的神话传说,都梳理了一遍。
之后他以“武王伐纣”为时代背景,用“封神榜”的形式,将“道”、“释”两家的神仙妖怪都集结到了一起,构建了一个庞大的道教神话谱系。
想象力虽令人叹绝,但具体到其中故事、描写,却又差些火候。
比如其中有着对于《西游记》赞诗的照搬;
比如于谦的“粉身碎骨浑不怕,要留清白在人间”,也被嫁接到了姜王后口中;
而在一些情节发展上,叙述逻辑也有些混乱。
一些角色讲着讲着,又没了下文,让人摸不着头脑。
所以我们之前观看的电视剧版本,或多或少都会对原著进行改编。
到了乌尔善执导的三部曲电影版,面对原著的各种不足,改编也几乎是必然的。
再加上,受限于时长,电影不可能把原著中100回的故事都呈现出来,而是要将其浓缩到这三部曲中去。
整体来看,电影主创以《封神演义》及宋元话本《武王伐纣平话》为本,按照小说脉络,分成《朝歌风云》、《魔道争锋》、《封神天下》三个故事。
而从之前的宣传中,我们也能看到,电影主创在故事中加入了许多全新的设定。
那相比原著,《封神第一部》在人物表现上,到底有着怎样的表现?
这些改编和新的设定,到底又该如何评价?是否合情合理?
作为资深原著党的皮哥,这就带着大家一探究竟。
一、改动最大的,就是两个核心人物
《封神第一部》很大胆,改动最大的,就是原著中两个核心人物——
纣王殷寿和武王姬发。
两个人物堪称是进行了大刀阔斧的重新塑造。
我们先看纣王。
原著中的纣王有几个特点。
除了力大无比、凶残暴戾之外,其实是个憨憨。
他总是被狐狸精苏妲己牵着鼻子走,教唆之下,甚至连自己的至亲骨肉也不放过。
《封神第一部》中,几乎做了重新设定。
电影将冀州侯苏护的造反故事提前,而前去讨伐的,正是纣王。
但彼时的纣王,还只是小王子殷寿。
除此之外,电影还用一场战争戏,将殷寿塑造成一个有勇有谋的英雄式人物。
也就是在战时,自杀的苏妲己被狐妖附体,重新复活来到了殷寿面前。
但殷寿在领略了苏妲己的神奇妖力后,其野心也慢慢展露出来。
为了登上王位,他在苏妲己的帮助下,弑父杀兄;
为了巩固政权,他诓杀东西南北四大伯侯,视人命如草芥。
相比原著,纣王的人物演变,有了更为自洽的前因后果。
这样的反派形象更加阴险邪恶,也更为丰满。
我们再看武王姬发。
为了让武王姬发提前出场,电影中引入了诸侯“质子”的概念。
商王帝乙统领着四路大诸侯和八百镇小诸侯。
为了维护政权的稳固,各路诸侯都要送一子到朝歌为质。
而这些质子由帝乙的小儿子殷寿统一管理,认殷寿为义父,接受其训练和派遣。
姬发就是这些质子中的一员。
由于从小受到殷寿英武形象的影响,他视殷寿为英雄和父亲,一度迷失于殷寿的光环之下。
而随着殷寿坐上商王之位,凶残本性暴露无遗,笼罩在他身上的英雄光环也随之破灭,殷寿与姬发的“父子”关系也走到了尽头。
“弑父”是贯穿于故事线的一大主题。
殷寿因“弑父”登上王位,他又用同一手法,逼迫四大诸侯的儿子去亲手杀死自己的父亲。
在这四大诸侯之子中,姬发因自身善良正直的本性,最终想出办法避免“弑父”。
之后他也认清了殷寿的真面目,而毅然与其决裂。
英雄成长和蜕变的过程,往往需要经历“摆脱父权”和“找到自我”两个阶段。
殷寿的“弑父”正是“摆脱父权”的标志。
但他选择的是残暴的手段,走的是一条黑暗的道路,也逼迫亲生儿子走向对立面;
姬发叛离朝歌,同样也是“摆脱父权”,但他找到了自我,走的是光明的道路。
电影将纣王殷寿和武王姬发联系在一起,虽与原著小说不符,也背离了史实。
但它突出了第一部人物觉醒的主题,确立了这两大核心人物敌对的关系。
往大了看,也为后面两部续集做好铺垫。
这些改编皮哥认为是成功的。
二、“苏护反商”、“妲己祸政”、“比干剖心”和“文王食子肉”
在确定了殷寿和姬发的这条主线后,电影对原著前30回,都做了一定的改编、融合。
其中就包括了前30回最经典的几幕——“苏护反商”、“妲己祸政”、“比干剖心”和“文王食子”。
原著中苏护反商,是因纣王荒淫暴虐。
在身边近臣的建议下,纣王搜罗天下美女。
偏不巧这时苏护去往朝歌,因性格刚烈不愿送礼,得罪了纣王身边近臣,于是自己女儿就被点了名。
苏护愤然回到封地,随即两方开战。
苏护见打不过侯崇虎,最终只能献出苏妲己,解了冀州城之围。
电影中则将“苏护反商”当作开场先声夺人的第一幕重点打造。
让殷寿亲自披挂上阵,姬发、殷郊、崇应彪、姜文焕、苏全孝等人物都一起亮相。
骑兵、火攻、投石器等古代战争利器也都得到还原,不得不说,IMAX影厅呈现出的视听效果颇为震撼。
这场战争的结果,是质子苏全孝战前“自杀殉父”,苏护和苏全忠父子也都死在战场上,而苏妲己则在马车内以发簪自尽。
苏妲己的死去,也引出了狐妖的出场。
原著中,九尾狐是女娲娘娘派去纣王身边惑乱君心的,苏妲己也是在去往朝歌路上,被狐妖附体。
电影中省去了女娲娘娘的线索,给了狐妖一个新的设定。
九尾狐原本是被商汤封禁在雪山之下,殷寿的血恰好帮她解除了封印。
它附身在死去的苏妲己身上,为了报恩而伴随在殷寿左右。
这种改编,主要凸显了九尾狐对殷寿的特殊情感。
而“报恩”的设定,也使苏妲己与纣王的关系更加紧密。
殷寿弑父的完成,以及片尾电影第一个彩蛋,也变得顺理成章。
“比干剖心”在原著中,只是展现纣王昏庸无道的一个小故事。
历史上的比干是纣王之叔,因以死相谏而触怒了纣王,终被其剖心而死。
小说中比干因一把火烧死了轩辕坟石洞中的狐妖而触怒了苏妲己,被其设计剖心,死后被姜子牙在封神台上封为“文曲星君”。
电影中对比干的塑造,几乎也是全新设计。
为了揭露苏妲己的真面目,比干剖胸取出七窍玲珑心,逼苏妲己吃下,使其现出狐狸本相。
然而纣王非但不杀九尾狐,反说她是“祥瑞”。
这一幕使姬发彻底认清了纣王的本性,也让整个故事由此转折。
我们再说说“文王食子肉”。
“文王食子肉”是文王姬昌最终倒戈的原因。
小说中,姬昌占卜出了肉饼来源,但还是忍痛吃下,以此消除纣王对他的顾忌。
顾全大局的隐忍是有了,却少了一点人情味。
电影中的姬昌在吃肉饼时,完全不知道这是儿子的肉。
得知真相后他完全崩溃了,趴在地上号啕大哭,之后完全崩溃。
这样的姬昌不如小说中那样神机妙算,却显得更加真实,其表现也更符合正常人的情感。
电影中还有个重要角色,姜子牙。
由于前期的姜子牙还未曾拜相,他是元始天尊弟子,持封神榜下山辅佐明君。
与小说不同的是,电影中的姜子牙被收了40年法力,变成一个普通人。
他只能依靠自身的机智躲过凶险,大大增加了难度,同时也使这一人物形象变得更诙谐有趣和接地气。
姜子牙的角色塑造,其实《封神第一部》非常冒险。
大众印象中,姜子牙应该和蓝天野那一版一样,仙风道骨,运筹帷幄。
但在这部分,电影还是保留了小说原著的设定。
原著中,姜子牙相貌普通,天资一般,动不动还被妻子打骂。
从这个角度看,黄渤的塑造,虽然有一些议论,但确实更贴合原著。
除了这些之外,原著中的其他支线,电影都做了减法。
让哪吒和杨戬跟着姜子牙一起出场,省略了揭示他们如何成长的情节。
原著中很多打酱油的人物,像石矶娘娘、三太子敖丙、云中子等,也都被省略掉了。
此外,原著中容易引起不适的情节,也都被删除掉了。
比如姜皇后遭受剜目烙手酷刑而死的情节,被改成欲刺杀苏妲己不成被反杀而死。
这些都降低了电影的尺度,也让这部奇幻大片变得不那么猎奇。
四、对坐骑、神兽的改编
有句俗话叫:“看《三国》不识人名,看《封神》不识坐骑。”
原著中出现的众多坐骑和神兽,是《封神》这个IP的一大特点。
我们再来看看,电影对原著这一部分的改编。
片中共出现了雷震子、饕餮、龙须虎、九尾狐、墨麒麟等神兽形象,其设计都非常有特色。
比如雷震子刚出生时,是个天赋异禀的小孩。
其全身青色皮肤,满脸凶相,但还没有长出翅膀。
后面为救姬昌再次现身时,就变成长着一对大翅膀、青面獠牙的怪物。
这个形象倒是还原了原著。
原著形容,“面如蓝靛,发似朱砂,巨口獠牙,眼似铜铃,身长二丈”。
相比电视剧版本,电影中的形象,明显更符合神兽特征。
饕餮的出场,也是一大亮点。
饕餮出自《山海经》,是神话电影中出镜率最高的网红神兽。
但由于其形象没有固定,在影视作品中的形象也大相径庭。
片中的饕餮是一头石兽,受到申公豹的法术驱动,活了过来。
设计师从商周青铜器中提取兽面纹路,使其形象带着符合那个朝代审美标准的艺术美感。
龙须虎在电影中也有出场。
龙须虎是原著中的经典形象,有诗词专门描述他的造型:
“古怪跷蹊相,头大颈子长。独足只是跳,眼内吐金光。身上鳞甲现,两手似钩枪。炼成奇异术,发手磨盘强。但逢龙须虎,不死也著伤。”
龙须虎的出场是在昆仑山上,为姜子牙带来封神榜神器。
虽然很多《封神演义》小说插图都将他设计成独脚龙形的将军形象。
但片中他的形象设计参考了商周青铜器上的夔龙纹,是长着二足的青龙形象,区别于传统龙造型的小扁嘴甚是可爱。
五、下一部会讲什么?
片尾彩蛋中,纣王重臣太师闻仲现身。
他头生三眼,手使雌雄双鞭,坐骑墨麒麟,身边跟着魔家四将和邓蝉玉,显得逼格满满。
下一部《魔道争锋》就是姬发、姜子牙与闻仲、申公豹的神魔大战。
小说中的大场面,还从未被还原,这让皮哥更加期待了。
《封神第一部:朝歌风云》作为三部曲的开端,以148分钟的时长构建了一个虚构的商周神话世界观,也确立了纣王殷寿与武王姬发的敌对关系,使这三部曲有了一个良好的开局。
其场面恢弘磅礴,故事衔接紧密,情节推进自然,在同类国产电影中实属上乘之作。
电影的服化道精美,观感十分大气,战争场面与特效打造都尽善尽美,肉眼可见的大片质感。
导演乌尔善,依旧能打,与其上映前猜忌《封神》质量,抹黑《封神》,不如一睹为快,以免自己孤陋寡闻。
如无意外的话,皮哥觉得《封神第一部》会引爆这个暑期档又一轮观影热潮,拿下一个好的票房成绩。
文/皮皮电影编辑部:热血丹心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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周文王在中国古代历史上得到的评价非常高。
很多人认为,他是一个“内圣外王”的完人,后世无人能及。
《淮南子·修务训》赞美说:文王大仁,“天下所归,百姓所亲”。
而且,文王不但道德和政治都是世之楷模,他的人生也完美无瑕:享年九十七岁,善终,生有百子。
但是,从相关史料看,事实未必是这样。
比如说,文王有史可查的儿子,只有十七个。
“百子”之说,应该源自《诗经·大雅·思齐》里的诗句:“太姒嗣徽音,则百斯男。”
这里面的“太姒”,是文王的正妃;“百斯男”,是指她的儿子众多。
后人不明所以,牵强附会,说她生育了一百个儿子,从而以讹传讹,说文王有一百个儿子。
此大谬矣。
现在,人们想要了解文王,首选资料肯定是司马迁的《史记》。
我们读《史记》,会发现文王之所以成为大圣人,跟他的家庭培养是分不开的。
首先,文王的爷爷古公亶父就是一个品行高洁的人。
《史记·卷四·周本纪第四》中说,古公亶父“积德行义,国人皆戴之”。
他“积德行义”达到了哪一个境界呢?
薰育、戎狄前来攻打他,想得到他的财物,他二话不说,将自己的财物拱手相送。
薰育、戎狄得寸得尺,继续前来攻打,想得到他的土地和民众。
他的民众义愤填膺,同仇敌忾,想与之拼死决战。
他却息事宁人,甘心献出自己的土地和民众,非常高调地对民众讲了一通大道理,劝民众接受戎狄的奴役。
他说:“民众拥立君主,是希望君主能为他们谋利益。如今戎狄为了获得我的土地和民众发动了战争。但民众属于我和属于他们,又有什么区别?民众为了我去打仗,那我这个君主就等于是用民众的性命换来的,我怎么忍心?!”
他阻止了民众的对戎狄的抗争,带领着自己的亲属,悄悄地离开了豳地,渡过漆水、沮水,越过梁山,到了岐山脚下定居。
豳地民众惊觉古公亶父逃离,赶紧扶老携弱,渡过漆水、沮水,越过梁山,追赶到了岐山脚下,重新成为他的民众。
豳地民众这种“穿越万水千山也要追随你”的壮举,惊动了其他国家的民众。
这些国家的民众都认定古公亶父是个了不起的仁君,也纷纷前来归附。
古公亶父的势力因此迅速壮大了起来。
古公亶父的正妃太姜是个非常有贤德的女人,她一共生了太伯、虞仲和季历三个儿子。她处处以身作则,严格教导儿子,让他们在品德行为上不犯一丁点儿过错。
季历娶妻太任。
太任也是个非常有贤德的女人,她在生儿子昌时,“有圣瑞”——出现了圣人降生的瑞兆。
古公亶父惊喜坏了,连连说:“我世当有兴者,其在昌乎?”
长子太伯、次子虞仲一听这话,感觉父亲话里有话,这明明就是想要传位给昌的节奏啊。
为了不让父亲为难,哥俩离家出走,逃到了荆蛮之地,和当地人融合在一起,纹身剪发,主动让位给季历,好让昌从季历那儿接位。
这样,古公亶父去世后,季历理所当然地继位,是为公季。
公季继承了父亲传下的仁德,专心推行仁义,遍服诸侯。
公季去世,儿子昌即位,是为西伯,也就是后来的周文王。
西伯遵循祖辈、父辈留下的成规,真诚地推行仁义,尊老慈幼,礼下贤者,日中不暇食以待士,吸引了众多人才前来投奔,这其中有闳夭、伯夷、叔齐、太颠、散宜生、鬻子、辛甲大夫等等,真个是名士云集,济济一堂。
这个时候的商纣王神智昏乱,为政残虐,重刑辟,有砲格之法。
西伯流涕叹息。
有崇氏(今陕西户县)国君崇侯虎偷偷向纣王告密说:“西伯积善累德,诸侯皆向之,将不利于帝。”
纣王不由分说,命人把西伯囚禁在羑里(今河南汤阴北)。
闳夭等人急坏了,赶紧搜罗美女、良马、珠宝、财物,厚赂纣王。
纣王见到了美女,眉开眼笑,搓着手说:“此一物足以释西伯,况其多乎!”
他不但赦免了西伯,还赐以弓箭斧钺,让西伯拥有专征讨伐邻近诸侯的权力。
甚至,他还乐呵呵地把崇侯虎给卖了,说:“谮西伯者,崇侯虎也。”
重获自由后的西伯,想和纣王做一笔交易:献洛西之地,以请除砲格之刑。
纣王想也不想,一拍大腿:成交!
西伯回到岐山,整顿兵马讨伐崇侯虎,但他闭口不谈私人恩怨,而是找了一大堆冠冕堂皇的理由,发表宣言说:“余闻崇侯虎蔑侮父兄,不敬长老,听狱不中,分财不均。百姓力尽,不得衣食,余将来征之,唯为民。”
民众心悦诚服,兵卒士气高涨,一下子就灭掉了崇国。
西伯的威望更高了。
诸侯有了争议,都不约而同地来找西伯作裁决。
虞、芮两国的人,有了争议不能解决,前来找西伯。
他们到了周境,看见到耕田者都互让田界,民众都尊重长辈,不由得自生惭愧,互相检讨说:“吾所争,周人所耻,何往为,祇取辱耳。”他们握手言和,互相谦让而去。
诸侯听到这件事,奔走相告,兴高采烈地说:“西伯盖受命之君。”
西伯受此鼓励,信心大增,而且,实力也不允许他低调。他积极开疆拓土,攻伐犬戎、攻伐密须、攻耆国、攻邘国,连战连捷,国土面积大增,把国都从岐山下迁到丰邑。
殷朝的祖伊大感恐惧,提醒纣王要严加提防西伯。
纣王不以为然地说:“不有天命乎?是何能为!”
周文王没有天命,他在迁都后不久就挂了,太子发即位,是为周武王。
武王以太公望为师,周公旦为辅,召公、毕公之徒为左右手,师脩文王绪业。
周武王九年,伐纣行动开始。
武王郑重祭祀了上天主兵的毕星,然后制作了文王的牌位,用车载着,供在军营中。他“自称太子发,言奉文王以伐,不敢自专”,告诫司马、司徒、司空、诸节说:“予无知,以先祖有德臣,小子受先功,毕立赏罚,以定其功。”
大军浩浩荡荡地出发。
在横渡黄河时,有一条大白鱼跳入了武王的船中。
这是吉兆!
武王俯身拿起白鱼祭天。
晚上,有一团流火自上往下降,到达武王的营帐顶时,聚积成乌鸦状,颜色赤红,发出“魄魄”声响,摄人心魄。
这是大大的吉兆!
有八百个诸侯不约而至,相聚于盟津。
群情振奋,众诸侯都攘臂高呼:“纣可伐矣。”
但是,武王却说:“女(汝)未知天命,未可也。”
于是,大家各回各家,各找各妈,分头散去。
过了两年,太师疵、少师彊仓皇逃入周地求生,告诉武王,说纣王昏乱暴虐滋甚,杀比干,囚箕子。
武王于是遍告诸侯说:“殷有重罪,不可以不毕伐。”乃遵文王,亲率戎车三百乘,虎贲三千人,甲士四万五千人,向东伐纣。
这次是动真格的了。
伐纣战争,正式打响。
武王聚集了各路诸侯,在牧野一举击溃了纣王七十万大军。
纣王心死如灰,登上鹿台,衣其宝玉衣,赴火而死。
武王挥军进城,亲自向纣王尸体射了三箭,然后下车,用轻吕剑击纣王的尸身,用黄色大斧斩下纣王的头颅,悬挂在大白旗上。
大功造成,武王分封功臣谋士,师尚父为首封。
然而,《史记·卷三十五·管蔡世家第五》在记载“武王已克殷纣,平天下,封功臣昆弟”时,特别提到“康叔封、厓季载皆少,未得封。”
这是一个让人觉得非常奇怪的现象。
因为,《礼记·文王世子》中说:“文王九十七而终,武王九十三而终。”
刘宋人裴骃著作的《史记》集解也引用其同时代人徐广《史记音义》的说法:“文王九十七乃崩。”认为周文王活了九十七岁。
而按照《史记·卷四·周本纪第四》的记载,武王是在文王死后十一年克殷的,这时候的康叔封、厓季载年幼没有得到封国,那么,他们应该是在十一岁以上、十五岁以下。
即使以他们是十五岁论,那也是在文王九十三岁时出生的。
这太不可思议了!
当然,有人会觉得,九十三岁的文王让一个年轻的姬妾怀上孩子,也不是没有可能。
问题是,查《史记·卷三十五·管蔡世家第五》可知,康叔封、厓季载都是周武王的同母弟!书中说:“武王同母兄弟十人。母曰太姒,文王正妃也。其长子曰伯邑考,次曰武王发,次曰管叔鲜,次曰周公旦,次曰蔡叔度,次曰曹叔振铎,次曰成叔武,次曰霍叔处,次曰康叔封,次曰厓季载。厓季载最少。”
即康叔封、厓季载和武王都是文王的正妃太姒所生。
另外,《大戴礼》中又明确记载:“文王十五而生武王。”即周文王十五岁时就生下了次子周武王。
可以想象,生长子伯邑考的时间就更早了。
而周文王的妻子太姒,年纪应该与周文王相当,绝对不会小周文王太多。
道理明摆着,如果她比周文王小了两岁以上的话,就会出现在十一二岁时生育的怪象,不符合科学。
这么一来,周文王九十三岁生幼子康叔封、厓季载时,太姒也应该九十岁上下了。
这就很令人感到恐怖了。
九十岁的老妇人,还怎么生子?
根本不可能!
显而易见,《礼记·文王世子》说的“文王九十七而终”是错的。
那么,文王到底享年多少呢?
《大雅·大明》篇中说:“文王初载,天作之合。”
啥意思呢?
这是说,周文王在即位之初与太姒结婚,乃是上天安排的良缘佳偶。
既然“文王十五而生武王”,前面又生了长子伯邑考,那么,他应该是在十三岁左右登位。
另外,《尚书·无逸》又记文王“享国五十年”。
则文王死年大概是六十三岁。
回到前面的话题,就算文王死于六十三岁,他死后十一年,他的幼子康叔封、厓季载为十五岁,即康叔封、厓季载在他五十九岁时出生,可信度还是很低。
问题出在哪儿呢?
最大的可能:武王不是在文王死后十一年伐纣,而是在文王死后一年就克殷成功了。
《史记·卷六十一·伯夷列传第一》记:武王准备兴兵伐纣,伯夷、叔齐叩马劝谏,说您“父死不葬,爰及干戈,可谓孝乎”?
文王死了十一年,尸首都没有安葬,根本就不合理嘛。
武王极有可能是在文王死后一年,甚至文王死的当年,就出兵伐纣了。
如果按这个时间点来推算,该年康叔封、厓季载十五岁,再往回推,他们出生时文王四十八岁,这才勉强说得过去。
但问题又来了,如果武王是在文王死后一年,甚至文王死的当年,就出兵伐纣了。那他的表现为什么这么急呢?而且连父亲的尸首都来不及安葬?
有人猜测,文王的尸首被毁,并且不在武王那里,所以没法安葬。
这个猜测相当靠谱。
《无逸》篇里面记载:周公曾悄悄对年幼的成王说:“文主受命,惟中身。厥享国五十年。”这个“惟中身”,之前人们理解为文王在中年受天命。但往细里推敲,应该是说文王中途殒身,以至于仅仅享国五十年。
武王之所“父死不葬”就急吼吼地兴兵伐纣,可不就是急于为父报仇吗?
《楚辞·天问》里因此而慨叹说:“武发杀殷,何所悒?载尸集战,何所急?”
也就是说,文王如果是享尽天年,寿终正寝的话,武王就绝不会不埋葬父尸,而如此急匆匆地兴师伐纣。
还有一个细节要注意。
《史记·卷四·周本纪第四》中说,武王祭祀了上天主兵的毕星后,将文王的牌位车载于军中,他“自称太子发,言奉文王以伐,不敢自专”。
不用多说,把文王的牌位车载于军中,那是表示要完成父王没有完成的事业,同时,也彰显复仇的决心,以激励士气。
后来五胡十六国时代,前秦皇帝苻坚被羌人姚苌杀害,他的族孙苻登即皇帝位后,就将苻坚的牌位车载于军中,并命令将士在长矛镗甲上都刻上“死休”字样,反复与姚苌展开生死较量。
苻登的做法,与武王何其相像!
所以,武王伐纣,是专为复仇而来。
而且,他伐纣时自称“太子发”,那是由于文王惨遭横死,没有来得及交班。
武王伐纣的誓师词,可见于《礼记·坊记》所引《太誓》,里面反复辩说文王无罪,云:“予克纣,非予武,惟联文考无罪;纣克予,非联文考有罪,惟予小子无良。”意思是说:我若战胜纣王,并非我武功强大,只因亡父无罪;纣王若战胜了我,并非亡父有罪,只说明我无能。
看这段誓词,很有几分努尔哈赤进攻明朝时所发布的“七大恨”的气味,如果文王不是惨死在纣王之手的话,真说不通了。
有了这个前提,我们看《史记·卷四·周本纪第四》中武王克殷成功后,他所实施的“亲自向纣王尸体射三箭”、“用轻吕剑击纣王的尸身”、“用黄色大斧斩下纣王的头颅”这一系列行动,我们才不会感到突兀。
要不,武王自称仁义之师,以有道伐无道,他在取得天下后,难道不应该宽宥对手?以向天下彰显仁德?
孟子说:“汤武革命,顺乎天而应乎人。”
但对比一下过去的汤克夏,仅仅是放逐了夏桀而己。
而武王却把已经死去的纣王碎尸枭首,若不是有夺妻之恨,就是有杀父之仇。
那么,纣王是在什么时间、什么地点处死文王的呢?
应该就是在把文王囚禁地羑里时下的毒手。
这里有一个问题:文王是怎么被纣王囚禁的呢?
要知道,商朝的主要政治制度是内外服制度。
商王的控制力仅限于王畿;附属国拥有极大的自主权。
文王是一方诸侯,哪能像宋高宗用十二道金牌召岳飞那样,要你来你就得来,要你死你就得死?
所以,纣王必定是经过了一番血战,才囚禁到文王的。
而我们也知道,战争是需要成本的。
纣王又是出于什么原因要付出这巨大的战争成本去擒捉文王呢?
《史记·卷四·周本纪第四》中说纣王是听信了崇侯虎的谗言——“西伯积善累德,诸侯皆向之,将不利于帝。”
《史记·卷三·殷本纪第四》里说的更扯:纣王重刑辟,有砲格之法。西伯闻之流涕叹息。
这两种说法都不大着调。
倒是郑注《尚书》引《大传》说得有点道理:“文王三伐皆胜,纣始畏而恶之,拘于羑里。”
即文王积极开疆拓土不是在“被囚于羑里”之后,而是在“被囚于羑里”之前,他攻伐犬戎、攻伐密须、攻耆国,连战连捷,严重地威胁到了商朝的统治地位。
《尚书大传》雅雨堂刊本直接一语道破天机:“西伯既耆,纣囚之牖里。”
“既耆”,今本《尚书》作“戡黎”。
《说文》的解释是:“黎,殷诸侯国,在上党东北,从邑声。《商书》:‘西伯戡黎’”。
即耆也称“黎”,在现在的山西长治市南,与商地连壤。
“西伯既耆”,那是在向商的中心地带进攻了。
即是这样,纣王就必须有所反应了。
《左昭四年传》中记:“纣为黎之搜,东夷叛之。”
“搜”,可以理解为检阅军队,也可以理解为用兵。
这里,应该理解为用兵。
即纣王领兵去耆地跟文王干了一仗。
文王的势力已延及至东海、江淮一带。纣王与文王干了这一仗,擒捉了文王,东夷人大为不满,发动了叛乱。
《左昭十一年传》又记:“纣克东夷,而陨其身。”即纣王囚文王之后,又发兵讨伐东夷,导致国内兵力空虚,结果遭遇了武王伐商,国灭身死。
一句话:纣王囚文王、殷讨东夷、武王伐纣等一连串事件是紧密相连的。
同时,纣王擒获文王后,是不可能放虎归山的。
《史记·卷四·周本纪第四》里面说,闳夭等人听说文王被囚禁在羑里(今河南汤阴北),赶紧搜罗美女、良马、珠宝、财物,厚赂纣王,文王不但得免,还得纣王赐弓箭斧钺据有专征讨伐邻近诸侯的权力。
此说并不可信。
《左襄十一年传》里面的说法更荒唐,说:“纣囚文王七年,诸侯皆从之囚,纣于是乎惧而归之。”
囚禁文王七年,天下诸侯都申请做他的囚友,和他一起受囚,这是开玩笑吗?
纣王因为众诸侯的表现感到害怕,从而释放了文王?有这个可能吗?如果真这样,纣王还不如咬舌自尽死了算了。
《楚辞·天问》里有提到:“何圣人之一德,卒其异方?梅伯受醢,箕子佯狂。”意思是说:圣人的德行相同,结果却异,梅伯被剁成肉酱,箕子佯装疯狂。
按照《楚辞·天问》的说法,梅伯和箕子都是圣人。箕子其人其事及其言论在《尚书》、《周易》等先秦文献中屡有出现;“梅伯”却非常奇怪,虽然《晏子春秋》、《吕氏春秋》、《韩非子》、《淮南子》、《春秋繁露》、《韩诗外传》等书也提到过这的名字和其被“醢”的记录,却都不知其为何许人也。
其实,这个“梅”通“某”。
即“梅伯”就是“某伯”。
这个“某伯”应该就是“西伯”,即周文王。盖因其“受醢”,死得不光彩,屈原为尊者讳,没有直说。
有人可能会问,《天问》又有提到“受赐兹醢,西伯上告。何亲就上帝罚,殷之命以不救”,这里为什么不为尊者讳了?
但这里的“西伯”是指的是周武王。
结合上下文的意思,是纣醢了文王之后,把肉醢赐给武王,以此来震慑周人。武王上告于天,亲自执行上帝对殷商的惩罚,殷商命数由此无可救药。
不用说,文王这个悲惨的死法是周人的奇耻大辱。
周人为了维护文王的“完人”“圣人”形象,从而编造出了文王从羑里获释归周的故事。
《太公金匮》里就出现有文王从羑里归后与姜太公的一段对话:“天下失道,忠谏者死。予子伯邑考为王仆玉,无故烹之;囚予于羑里以其羹歠予。”
可惜的是,被剁成肉酱、被用来烹煮的人,并不是伯邑考,而是文王本人。
最后补充一下,武王克殷商之后不久去世,成王即位。因为成王年幼,周公不得不亲践天子之位,摄政治理天下。
这也再次证明《礼记·文王世子》说的“文王九十七而终,武王九十三而终”是一个大谎言。
很难想象,武王已经九十三岁,而他的嫡长子还未成年。
如果说文王横死于六十三岁时,武王比他小十五岁,即该年武王四十八岁。再过两年武王死,则武王死年才五十岁。
不管如何,武王年寿虽然不永,但算是善终;文王虽比武王多活了十三岁,却是横遭肢解烹煮,惨烈至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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